摘要 摘要:“國學”已經熱了好多年,這與中國經濟實力提高自信心增強大有關系。近來習總書記高密度地參加與儒家文化有關的活動,甚至具體“推薦”...
摘要 : “國學”已經熱了好多年,這與中國經濟實力提高自信心增強大有關系。近來習總書記高密度地參加與儒家文化有關的活動,甚至具體“推薦”了兩部書,在官場內外引發不小的震動。歸根結底,多民族國家必須依靠文化來凝聚人心。

“國學”已經熱了好多年,這與中國經濟實力提高自信心增強大有關系。近來習總書記高密度地參加與儒家文化有關的活動,甚至具體“推薦”了兩部書,在官場內外引發不小的震動。歸根結底,多民族國家必須依靠文化來凝聚人心。
但儒家思想如果不能與當代社會生活相結合,不能古為今用,再怎么提倡也難以落地生根。好比為什么那么多人不信中醫?因為中醫工作者沒能拿出讓人信服的療效。儒家以仁為本、恥于言利,在個人和企業均以利益最大化為取向的社會,宣揚“不言利”的儒家思想頗有葉公好龍之嫌。向往“儒商境界”的大小老板,要和競爭對手拼個你死我活,“錢緊”時可能還要算計員工,怕是會“人格分裂”。
“仁”就是愛生命
大家知道多數西方國家已廢除了死刑,連馬上要被屠宰的牲畜也絕不可以被虐待。中世紀的歐洲可不是這樣,生命被看作是卑微的、人是生來就有罪的……可見,西方世界對生命的高度尊重只是近幾百年的事,是他們步入現代文明的重要標志。
與西方世界相比,中國具有源遠流長的以生命為本體的生存論哲學傳統。通俗地說對生命的關愛與尊重就是儒家仁家思想的核心。《周易》宣稱“天地之大德曰生”。也就是說,生命不僅不是卑微的、它的的意文高于一切,天、地的終極意義就是為兆億生靈提供生生不息的環境。所有在地球上生存和繁衍的物種,所有被大自然賦予生命者無一例外具有強烈的求生本能。天地生萬物之心,映射到每個生靈、表現為生命個體的求生本能,這疑是“仁”的核心。
理學家認為“仁源于天道生生之理而具于心”,他們總能從一草一木的榮枯中體味大自然的無限生機。程顥說“萬物之生意最可觀,”他覺得雞雛初生最可愛、程頤則從游魚欣然自得中體驗生意、周茂叔窗前草不除、張載觀驢鳴……桃仁、杏仁等種子之所以被稱為仁,蓋因其中蘊涵生命洋溢,種之便生、不是死物。 孟子對仁的論述較多:“人皆有不忍人之心”、“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,皆有怵惕惻隱之心”、“ 無惻隱之心,非人也”、“ 惻隱之心,仁之端也”。不僅對人如此,對動物也是“君子之于禽獸也,見其生,則不忍見其死,聞其聲,則不忍食其肉,是故君子遠庖廚”。因為人是有生命的,對生命本身的熱愛是最根本的本能。正所謂:人之初、性本善。
仁是生存本能而不是教條,如果因為愛動物不肯肉,那植物也有生命,難道五谷、蔬菜、水果也要禁食?儒家思想最大特點就是不過頭、不對人性做任何扭曲。在仁這個問題上,熱愛生命首先是熱愛自己的生命,食肉是千萬年進化形成的,為了生存人會殺害別的動物,這完全符合人的本能。但正如朱熹所言“勿貪口腹而恣殺生禽”,意思是要尊重生命、不能以殺生為樂。必要是殺生是人類生存的一種手段而不目的,注重手段而忘記目的是人最常犯的錯誤之一。
如果說哲學的含意是“愛智慧”,仁的核心就是“愛生命”。對個體而言“仁”是生存本能:是種子都會生根、發芽,桃仁、杏仁字面里的“仁”就是此意。我們無法用物理、化學的手段來觀察、計量到“仁”,但它絕對是存在的。一頭豬在十分之一秒內被電擊而死,在這一瞬間沒有物質和能量的散失,但卻有一種東西永遠地消失了。如果我們用肉市買來的“全套”豬肉“拼裝”成一頭整豬,這頭“豬”能活過來嗎?當然不能,因為它沒有生命,也就是沒有“仁”。人因病對肢體失去感覺和控制能力,則被稱之為“麻木不仁”。古人喜歡說“天地有好生之德”、“天地之大德曰生”。大自然在給予我們生命的同時附帶著一份求生本能,或者說將其無限博大的“仁”分給億萬眾生。如此說來,眾生的一呼一吸都是在替天行(仁)道。
“仁”就是遠離混沌
在一粒種子生根、發芽、成長的過程中,來自土壤、空氣和水的億萬分子成為了植物的組成成分,他們原本是雜亂無章地分布于自然界、而今卻按一定之規構成了一顆植株。
我們引入“熵”(entropy)這個表達混亂程度,熵增高表示混亂加劇。一粒種子的生長,使億萬分子從無序到有序排布,局布的混亂程度減小了,也就是熵降低了。由種子發育成的植物終將枯死,它或者腐爛或者被野火燒成灰燼,組成這顆植株的億萬分子重又雜亂無章地分布到大自然之中,也就是熵又重新升高了。熵趨于增大是我們這個宇宙的基本規律,就如時間的單向流逝。熱力學第二定律最著名的一種表述是“孤立系統熵趨于增大”。由于宇宙之外一無所有,它顯然是孤立的,熵增也就成為宇宙的總趨勢。但在無數的局部,我們卻可以觀察到熵的減少,比如將一大包紙片放在強堿溶液中熬成漿,經過抄紙、烘干可得到一大張紙,這個過程的熵減小了,但卻耗費了能量。但僅有能量還不行,沒有中國人發明造紙術還是生產不出紙。所以,熵的減小還要有信息(比如造紙的經驗和技術)。
造紙是逆熱力學第二定律的熵減過程,它的實現需要消耗能量及運用信息。
我們可以從熵的角度定義仁:讓系統混亂程度降低,既熵減小的行動或動機就是仁。把臟亂的房間打掃整理干凈是仁、將各種食材制成菜肴是仁、種養植是仁,救人性命更是仁。因此,我們日常生活中的點滴舉動都可能使熵減少,都是在行仁義,正所謂“人皆可以為堯舜”。
另一方面,我們的“減熵”努力也以熵增為代價。首先,我們維持生存所需的衣、食、住、行都要消耗物質和能量,制造垃圾;其次,我們做具體的工作時,也要耗費能量,還常常產生廢水、廢氣。物理學里說系統熵的減少依賴于外界進行物質、能量和信息。子系統的熵減是以母系統的熵增為代價的。于是,子系統對母系統熵的貢獻成為仁與不仁的根本判據。比如,農民種植莊稼制造負熵,同時消耗生活資料產生熵增。結算下來,一個勤勞、節儉的農民使整個社會的熵減少了,他是仁義的。反之,任何好吃懶作、追求奢華的人都使社會的熵增加,是不仁的。
對企業的判斷也是這樣。如果一個企業耗能高或產生嚴重的污染或產品差得向垃圾,那么這個企業就是不仁的。 儒家以仁為本,這與常講的“身修、家齊、治國、平天下”完全吻合。“身修”是讓自身有序,“家齊”是讓家庭有序,“治國”是讓國家有序,“平天下”則是讓天下有序。 古人提倡的“興滅國、繼絕世”,是出于有序的意愿而行的有序的舉措,故也屬于仁。 所以,仁就是遠離混沌(用物理學的語言說就是:使熵減小)。
企業與“仁”
前面把“仁”與“有機體”的遠離混沌聯系了起來。其實,由人群構成的社會組織也是有機體,比如家庭、企業和國家,這些社會組織的存在與發展過程就是熵減小的過程,同樣也體現了仁。這種仁至少表現在三個方面:對組織的認同、維護組織生存的愿望、對其它成員的深切關懷。家庭的出現遠早于其它社會組織,維系家庭的核心其實不是血緣關系,而是成員對家庭的認同、成員之間的休戚與共及對家庭整體利益的關切,概括起來就是“仁”。
企業的出現比家庭晚了至少數萬年,但它是一種與有機生命極為類似的現象:來自五湖四海、操著南腔北調的幾百號人,按職位、層級組成公司各司其職,使企業成為有機的整體。可見,企業的組建本身就體現了仁。企業還會為社會提供產品或服務,把磚頭、瓦片、鋼筋、水泥變成房屋;用鋼鐵、橡膠、玻璃制造汽車,這都是熵減的過程。企業的組建是對內的仁,為社會大眾服務則是對外的仁。
這是要有物質和能量作保障的!寫字樓、辦公用品、廠房、設備等是物質基礎;資金則是“能量”,想象一下幾個月不發工資會亂成什么樣子。但只有物質和能量的企業不過是個草臺班子,是“用豬肉拼湊而成的豬”。信息是不可或缺的。規章制度、勞動合同一個都不能少。工資可以隨時、隨地、向隨便什么人、發隨便的數額嗎?那樣的話甚至比不發工資更亂。除此之外,還要有工與公司相互認同、感情上難舍難分;員工之間充滿關愛、部門間配合默契、共同組成有生命的機體,這樣的公司才算真正地“活”了。寫字樓里租個單位、網上打個招聘廣告、面試……這樣組建的“公司”實際上還沒有真正“成活”。“活公司”與“死公司”之間的差別就在于“仁”還是“不仁”,正如活豬和死豬的差別那樣顯而易見。
最后,順帶說說公司的行為。比如汽車制造企業把千萬種原材料加工成零部件、組裝成整車,熵(混亂程度)是減少了,但其對能源、礦物的消耗和三廢的排放又對這個世界的熵增有所“貢獻”。如果,一個企業為世界減掉的熵大于生產的熵,那么這個企業是“仁”的。一個小造紙工廠生產了點衛生紙,卻伐了樹、燒了煤、排放了三廢,還讓工人患上了職業病……這樣的公司,連同其老板都是“不仁”的。
正如孟子說的,“親親而仁民,仁民而愛物。朱熹對愛物的解釋是:取之有時,用之有節。按我的說法就是做事情產生的熵減小于因消耗資源而造成的熵增。
想成為儒商的企業家最大的困惑是儒家不言利,而企業需要追逐利潤。其實,兩者并不矛盾。普通公司的組建及日常經營都是在使熵減少,是在“替天行(仁)道”,正所謂“人皆可以為堯舜”。而企業賺取的利潤實際上是資源的支配權,可以讓企業(或企業的股東)用更多的物質、能量來行“仁”。 當然,企業的勞動生產率和能耗如果低于社會平均水準,它對社會系統熵減的貢獻將縮小甚至適得其反。如果企業生產假冒偽劣產品,比如“三聚奶粉”則危害的人的生命財產安全,直接增加了社會的混亂程度。這樣的企業(比如河北三鹿)不滅亡天理不容。